玉其塔什草原,位于新疆柯尔克孜自治州乌恰县境内,从喀什向西北方向,经过喀什工业园区,往乌恰县方向行驶,大约300公里的路程。去之前一定要先去克州办理通行证,否则来回600公里的路,你就白跑一趟啦。玉其塔什原意为"三个石头"。按当地群众的解释,玉其塔什是三座雪山之间的草场。这三座雪山,高耸人云,海拔均在4500米以上,山顶积雪终年不化,象三座银白色的固体水库。每年夏季冰雪融化,形成潺潺溪流。众多的泉水,灌溉着这大片草场成为玉其塔什草场十万头牲畜、五千名群众生命的源泉。这块天然牧场,距县城二百余公里,平均海拔在3000米以上,覆盖度达80%。
目前,去玉其塔什有两条路线,一是从老乌恰县由南向北进入,但路况不好,全程都是石子路,道路不宽,有的地方只能通过一辆车,会车要提前做好准备。但好处是路程缩短几十公里,弊端是,翻过垭口之后有一处管理站,没有认识的人,门一般是不开的,也就是说,有了通行证,也不一定让你过。第二条路是从老乌恰县向东,沿着河道由东向北进入,此路状况不好,路烂,颠簸。路程远,时间长。目前,正在修公路,估计今天就能通行。
玉其塔什草质好,产量高,一般草高15厘米左右,是新疆南部海拔最高、面积最大的夏牧场。玉其塔什草场,山低坡缓,地形开阔,土壤肥沃,成土母质为残积物,植被丰盛,有针茅、棘豆、嵩草、萎陵菜、蒲公英等。这里雨雪多,水足草茂,是牲畜的天堂,是牧区的宝地。 七月是玉其塔什放牧的黄金季节。这时,气候温和,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牛羊满山,令人心旷神怡。四周的群山顶峰白雪皑皑,与天空的朵朵白云和草原上的群群绵羊连为一体,远眺真让人难以分清是天、是地、是云、是雪还是羊。
玉其塔什大草原属于属于典型的高原草甸,群山环抱中玉其塔什,绿草茵茵,苍翠欲滴,望不到边,看不到头,象是绿色绒毯铺向遥远的天际。在这绒毯之上,还有许许多多白的、黄的、红的、紫的山花竞相争艳,把祖国边陲草原装扮得如此多娇!每当微风荡来,草摇头,花儿笑,牛羊丛中跑,给人以生活美的享受。
如果把山脉看作凝固的波涛,那么世界上最奇伟的“惊涛骇浪”就在中国的最西部。在人们的印象中,这片“万山之祖”之地乃是山与山的总和、高原和高原的叠加,寒冷、干旱而粗粝。可即使这样,大自然仍在这里留下了一笔“意外”的、令人心醉的馈赠。玉奇塔什草原所在的地方,是很容易被忽略的,对一般人来说也较为难以到达。这,或许是她长久“锁在深山人不知”的原因。
昆仑山、天山,这是中国苍茫西部的两座山脉巨人,它们遥遥对峙,耸立着庞大的延展了近半个中国的身躯,彼此最远的距离有数百公里,中间挟裹着巨大的塔里木盆地。各自奔腾了数千里后,它们最终在帕米尔高原一带扭结在一起,这个巨大的“结”,就是玉奇塔什草原的故乡。
如果把视野缩小一点,我们便来到了中国的西极—乌恰县,在柯尔克孜语中,“乌恰”是“乌鲁克恰提”的简称,意为“大山沟分岔口”,便是对这里独特地理的描述。克孜勒苏河自西向东贯穿整个县境,北岸以色彩缤纷的山体引人注目,随处能见到青红两色的庞大岩体重叠堆集,是两大山脉握手和“搏斗”的形象展示。在这个交界地带,有一条平缓的山间隘口,被称作伊尔克什坦,公元前2世纪,古罗马著名的《历史》一书对此进行过详尽的描述。这是欧洲到达中国最早的商道之一。
这条古道的北面,便是玉奇塔什草原的所在。南疆的气质中缺少了些湿润,而玉奇塔什仿佛是一个意外—飞过欧洲大陆,拼尽最后的力量侧身穿过大山夹峙的隘口,大西洋的暖湿气流如舌尖轻触,终于抵达这里,再加上夏季的冰雪融水,便有了这儿一季的青草如翠。
与周围大范围地貌气候的悬殊比对,让这方草原的柔情和滋润格外珍贵,像是驼队历经干渴长路之后,终于遇到的一汪清泉,晶亮闪烁,又像是一披翠绿的锦缎,让人目眩神迷。无论从草的品质,还是草场的美丽和辽阔而言,玉奇塔什都是对其周边大面积寒冷严苛地理地貌的一次有颠覆意味的修正。
遥想当年,从欧洲出发的商队历经漫漫征程,终于翻过了伊尔克什坦山口,丰美的玉奇塔什是他们这段艰难旅程中最重要的接济地—驼队能够得到及时的补给,而后才能再向遥远的内陆进发。可以说,玉奇塔什的慷慨与美丽,曾是欧亚通道上数个世纪中最让人沉醉的传奇之一。
在柯尔克孜语中,“玉奇塔什”的意思是“三块石头”,不知这个称谓起于何时。作为整个帕米尔,乃至新疆南部大自然最奢侈的赐予之一,竟然就用这样一个简单的代称,游牧民族的豪放与感性可窥一斑。或许,即便最伟大和最复杂的事物,也都可以浓缩概括,而玉奇塔什草原就是这样的一个例子—千百年来,这个草原的基本故事一直没变:冬雪刚刚消融,蜷在高原河谷中土房子里的牧民和畜群便已经闻到了远处风中隐约的草腥气儿,开始变得躁动不安。对于与玉奇塔什草原相伴的牧民们来说,错过玉奇塔什的一季,简直就如同错过了一生,把一辈子的时辰都荒废了。
在按捺不住的期待中,终于熬到5月中下旬,牧民和他们的畜群向着玉奇塔什出发了。以前是用骆驼和牦牛驮着毡房及一应家什,现在则是用车,男人们吆着羊群,数天之间,牧民与上百万计的牲畜就会抵达这里,数不清的白色毡房像花朵次第盛开。一年一度,草原的绝世艳丽再次绽放了。
就游牧来说,人们熟悉的多为水平移动,内蒙古广阔草原上的牧民多为此类,而新疆的牧人演绎的往往是截然不同的故事。在新疆天山、阿尔泰山及昆仑山等各大山系中,存在着多种季节牧场的组合划分格局,其中夏牧场主要分布在中高山带。玉奇塔什草原便属于典型的高原草甸,面积近百万亩,是一片平均海拔4000米上下的平缓地带,这里的海拔超过了阿富汗杨、沙棘和帕米尔胡柳的生长极限。由此,玉奇塔什的草长得格外纯粹,真真是碧草连天。仿佛是上天的安排,在这片草的国度里,即使是能适应这个海拔高度的野山楂树都少见。
一般的旅游者来到帕米尔,多是奔着塔吉克人所在的塔什库尔干去的,太阳部族、石头城、鹰笛与翩跹的鹰舞,好似磁铁般吸引着世人的好奇心。可实际上,从喀什进入盖孜峡谷之后,一直到海拔3800米的苏巴什达坂之前,都是柯尔克孜人的生活区域。公格尔峰、公格尔九别峰和喀拉库勒湖及布伦口四溢的河水都在这个范围内。不过,如果以千年作为时间刻度,柯尔克孜人并非帕米尔的古老土著,他们的祖先原居叶尼塞河南缘,后经三次较大的迁徙,其中的一支最终定居在帕米尔高原及周边。他们曾是优秀的猎人,在漫长的时光中,又渐渐成了山地中最著名的牧人。漫漫迁徙之途中,与他们同行的,除了族群的记忆,便是自己的畜群。
玉奇塔什草原,便是寻找、感受柯尔克孜人的绝佳视点之一。站在草原上,远处一线常年积雪的极高山构成了它的边缘。渐渐,一种别样的情绪从心中升起,宁静、幸福,又有些淡淡的忧伤,随着草浪翻滚,一波一波地荡去很远。不知道最早迁徙到这儿的柯尔克孜人,是不是也会有同样的心绪,然后,再把一路颠簸的风尘轻轻拭去。
8月的玉奇塔什草原,是被奶香熏醉的时候。日出之际,带着露珠的草叶醒来了,舔着草的“鲜气”游山的畜群似在云雾中飘动,各处毡房走出了妇人与女孩子们,吆喝着各家的牛挤奶,英俊的男人们则策马驰过。不一会儿,草原被一阵由远迫近的声音搅动起来,在你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几十匹甚至数百匹的马群,挟裹着这一年新生的小马驹,如多色的、深沉的云,沿着绿色的草原翻卷过来,又奔腾而去,只留下怔怔呆在原地的你。在那一霎间你会理解,为什么许多丢失的牧歌,仍能在这片草原之上拾得。
在玉奇塔什草原,会听到许多曲调散漫随性而生的歌,有《牧马歌》、《擀毡歌》、《牧羊歌》等,你不能不惊叹,草原民族何以保有这种敏感与灵性,可以随口以歌唱来描述他们的心境与情绪呢?我猜想,这种“即兴”吟唱的诞生和延续,可能与柯尔克孜人久远的游牧背景及后来漫长的迁徙颠簸有关,正统的文本创作难以适应动荡的环境,只能随性而为,即时而发。
玉奇塔什草原的极盛季节在8月,羊毛剪完,柯尔克孜人刚绣出来的花毡一领一领地被晾晒在草原上,嫁女儿的人家开始忙碌。虽然越来越多的新嫁娘开始钟情县城里时兴的那一袭雪白婚纱,新郎则时兴穿西服、戴领带,可柯尔克孜人的典型装束却不可或缺—新娘是一顶带猫头鹰羽翎的帽子,新郎则是一顶雪白的毡帽。
玉奇塔什所奉献的奢侈馈赠中,还有孩子的摇篮礼。随着传统环境的丧失,类似于“摇篮礼”这样的重要仪式已越来越少见了,可玉奇塔什的人家仍坚守着这样的习俗—在孩子出生第7天到第40天之间,邀请牧村中最年长的老奶奶,为孩子沐浴穿衣。水里会特意丢几个羊粪蛋,在游牧文化的解读中,这乃是给予孩子最美好的祝福之一。沐浴结束之后,老人会把酥油抹在孩子的嘴上,孩子的家人则会给老人喂一口酥油,前者预示着孩子未来的人生富足,后者是对老人表示答谢。
这一方美妙的草原,历经千百年,没有被强劲的风沙与周边的干旱夺去,它是群山捧在手心的温润美玉,在这里,古老的歌谣和久远的文明仍在得到传唱和传承。或许,玉奇塔什草原最大的魅力,在于让牧人有歌唱的冲动,并把心中最美好的一切呈现出来。走出玉奇塔什草原,一条东西走向的大道就在眼前,在它的西边,是有着太多历史和传说的斯木哈那山口。每年的春秋两季,牧人都会赶着畜群由此过往,每当蹄声叩响大地,千百年的历史仿佛也在瞬间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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